一下子我突然觉得身体忘了怎么样呼吸。
心不规则的跳动着,
精神有些恍惚。
十一点了,
明天是年尾大考的第一天。
老大还没睡,
鼻涕声呼哧呼哧地作响。
我问她是冷气太冷,
还是她伤心。
没有想到那一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踏进康晴疗养院。
她现在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靠着氧气在倒数生命最后的秒钟。
救护车即将把她送往那一间陪伴她大半人生的房子,
让她在熟悉的空间里找到最后的安稳。
上个星期我握着她的手在帮她按摩时,
瘦小的手更加的干枯。
躺在那里即使半边的身子能移动,
却也奈何不了的选择放弃。
这种对生命的放弃仿佛是在对岁月的老化的折腾而投降。
离探访时间还有40分钟,
他们还是让我进去了。
当时气氛很安静,
你甚至可以感觉到我的难过在天空里飘散。
我找不到可以让她开心的话题,
只好让老二来帮我。
老二贴心的很,
靠着她摸着她的手和额头。
我让她去把它抹一抹并按摩,
做的过程,
笨手的老二把她给弄笑了。
那一刻我放下心来,
她,
还认得我们。
几个长辈中,
她是我们最亲近的一位。
尤其这几年我闲下来后的日子里,
都会载着母亲往那里跑。
每一趟她都显得格外客气,
让我觉得在熟悉里又有着那一点点的生疏感。
我还记得的那个承诺:
要把她载去我们新山的家走走。
可承诺此时变成了不可能兑现的事情,
放在我心里变成了内疚。
因为日子总在忙碌中混过去,
而我却忘了她已经度过了87个生日,
以为很多的以后可以承载那个承诺。
身份证上的出生年份是1917.
是啊,
是1917.
我还记得那一次我想做一本家谱,
兴奋的我拿着笔和纸到那里找她说一说以前的故事。
结果她连自己父母亲的姓名都给忘了,
可我觉得不是那样的,
她看起来更像是故意不去提起那段往事。
后来我听三舅说外太公是个军人,
对子女的管教不是普通的严厉。
这句话对应了上面的事情,
而我的家谱到现在还是没有什么资料。
可为什么身份证是1917年我却还没忘记。
那是一个战争的年代,
她因为要避开那个年代的苦难而被家里的大人虚报年龄。
战争很苦,
即使战后也依旧如此。
生下十个孩子的她,
我完全无法想法她是如何养育他们的,
母亲告诉我那家是他们三姐妹扛下来的。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她才觉醒母亲的角色,
陋习改了,
脾气却改不来。
我不怕她。
虽然年级已大,
每次我看到她时还是用那把撒娇的声音叫唤她,
可是当她倒下来时我却撒不出娇气来了。
她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我猜想她应该没料到自己那么快就倒下。
想说的话在一个早上而已就全然收进了她的历史里,
那一天是表妹过大礼的日子。
路走了很多,
苦吃了更多。
如果走了对她是种解脱,
我会放手让她去。
如果生命不是在这一世轮回而已,
我会希望这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她的躺下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开始,
我想为她祈祷。
“天国已近,
你就放心的去找外公吧!我们会好好的照顾自己。”
泪水在心里静静地滑过,
“外婆,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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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连走的时候都在选日子。
今天是我们的休假日,
而也是一直保佑她的观音生诞日。
选这一天也是是注定好的。
外婆,您要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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