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11 October 2014

如果生命能复活,那死亡就不是结束

一下子我突然觉得身体忘了怎么样呼吸。
心不规则的跳动着,
精神有些恍惚。

十一点了,
明天是年尾大考的第一天。
老大还没睡,
鼻涕声呼哧呼哧地作响。
我问她是冷气太冷,
还是她伤心。

没有想到那一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踏进康晴疗养院。

她现在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靠着氧气在倒数生命最后的秒钟。
救护车即将把她送往那一间陪伴她大半人生的房子,
让她在熟悉的空间里找到最后的安稳。

上个星期我握着她的手在帮她按摩时,
瘦小的手更加的干枯。
躺在那里即使半边的身子能移动,
却也奈何不了的选择放弃。
这种对生命的放弃仿佛是在对岁月的老化的折腾而投降。

离探访时间还有40分钟,
他们还是让我进去了。
当时气氛很安静,
你甚至可以感觉到我的难过在天空里飘散。
我找不到可以让她开心的话题,
只好让老二来帮我。

老二贴心的很,
靠着她摸着她的手和额头。
我让她去把它抹一抹并按摩,
做的过程,
笨手的老二把她给弄笑了。

那一刻我放下心来,
她,
还认得我们。

几个长辈中,
她是我们最亲近的一位。
尤其这几年我闲下来后的日子里,
都会载着母亲往那里跑。
每一趟她都显得格外客气,
让我觉得在熟悉里又有着那一点点的生疏感。

我还记得的那个承诺:
要把她载去我们新山的家走走。
可承诺此时变成了不可能兑现的事情,
放在我心里变成了内疚。
因为日子总在忙碌中混过去,
而我却忘了她已经度过了87个生日,
以为很多的以后可以承载那个承诺。

身份证上的出生年份是1917.

是啊,
是1917.
我还记得那一次我想做一本家谱,
兴奋的我拿着笔和纸到那里找她说一说以前的故事。
结果她连自己父母亲的姓名都给忘了,
可我觉得不是那样的,
她看起来更像是故意不去提起那段往事。
后来我听三舅说外太公是个军人,
对子女的管教不是普通的严厉。
这句话对应了上面的事情,
而我的家谱到现在还是没有什么资料。
可为什么身份证是1917年我却还没忘记。
那是一个战争的年代,
她因为要避开那个年代的苦难而被家里的大人虚报年龄。

战争很苦,
即使战后也依旧如此。
生下十个孩子的她,
我完全无法想法她是如何养育他们的,
母亲告诉我那家是他们三姐妹扛下来的。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她才觉醒母亲的角色,
陋习改了,
脾气却改不来。

我不怕她。
虽然年级已大,
每次我看到她时还是用那把撒娇的声音叫唤她,
可是当她倒下来时我却撒不出娇气来了。

她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我猜想她应该没料到自己那么快就倒下。
想说的话在一个早上而已就全然收进了她的历史里,
那一天是表妹过大礼的日子。

路走了很多,
苦吃了更多。
如果走了对她是种解脱,
我会放手让她去。
如果生命不是在这一世轮回而已,
我会希望这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她的躺下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开始,
我想为她祈祷。

“天国已近,
你就放心的去找外公吧!我们会好好的照顾自己。”

泪水在心里静静地滑过,
“外婆,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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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连走的时候都在选日子。

今天是我们的休假日,
而也是一直保佑她的观音生诞日。

选这一天也是是注定好的。
外婆,您要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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